何亚非：十字路口的全球化与中国智慧
2024年9月9日
何亚非 全球化智库（CCG）联席主席，中国外交部原副部长，国务院侨务办公室原副主任。曾任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参赞、外交部军控司副司长、外交部美洲大洋洲司司长，以及中国常驻联合国日内瓦办事处和瑞士其他国际组织代表、大使等职。
以下为何亚非在全球化智库的演讲
2017年4月9日，中国外交部原副部长何亚非在全球化智库(CCG)主办的第三届中国与全球化圆桌论坛上做开幕致辞。
新旧秩序正在转换之中，新旧格局也正在进退之中，对中国来说，在这个新的历史起点上，如何看待全球化带来的机遇和挑战是我们对外制定战略的重要考量。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复杂，变化越来越多，是因为国际关系的行为主体增多了，全球治理的议题也越来越多，国际规则已经有些不适应全球化的发展，需要改写，全球化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逆流，在这样混沌的趋势中要找出全球化下一步发展的轮廓、核心的要素，对我们制定相应的政策和对策以及与时俱进的外交方略非常重要。所以首先我想谈一下全球化的特征，我将其简单地归纳为“三个不变”和“三个变”。
三个不变：
第一，全球化的历史不会终结。冷战结束的时候，有美国学者说，西方民主自由思想体系已经胜利了，别的政治制度都失败了，所以历史也就终结了。但这几十年的历史发展表明，并不是像他所讲的那样。世界多级化、经济全球化的势头越来越强，以联合国体系为核心的多边主义也在发展，经济全球化已经把各国结成了利益共同体。随着生产要素在全球流动，信息技术革命迅猛发展，世界市场的形成以及全球治理体系的完善，这些基本符合全球利益的生产链也好，贸易投资安排也好，相关制度性的规范并没有因全球
化的变化而消失，反而因为生产力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使全球化变得不可逆。第二，以中国为代表的发展中国家整体力量在上升，改变了发展中国家
与发达国家的固有对比，实现了几百年以来前所未有的东西方大趋同，全球 经济重心逐步变成多元化，并从发达国家向新兴经济体转移，无论是政治经 济还是军事安全，国际关系民主化、东西方共同治理全球历史潮流不可逆转， 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可以真正平等参与全球治理和国际规则的制定。中国 很可能作为第一个来自东方的发展中国家在全球治理中发挥非常关键的作用， 以及一定的引领作用。
第三，孕育全球化、保障全球化的国际体制、机制等制度性安排不变， 这主要是说二战胜利以后建立的国际秩序和制度安排不会消失，只会继续存 在下去，并且根据全球化的变化进行一些调整，使之进一步趋于公正、公平、合理，这当中主要是给予发展中国家更多全球治理的发言权和决策权。
三个变：
第一，主导者美国在变化。因为美国是全球化的主导方，美国现在想改 变游戏规则。过去认为全球化是美国化，后来全球化因为自身的发展，其理 念普惠性增加了，惠及的行为体增多了，这偏离了美国设定的美国化的轨道。发展中国家受益了，而西方发达国家政府并没有很好地解决全球化出现的问 题，国家之间贫富差距缩小，社会部分阶层受全球化的冲击其利益受到损害。美国现在判断传统意义的全球化过时了，要改变游戏规则，目的是重新分配 利益，防止被新兴大国超越。美国大选的“黑天鹅事件”已经造成了美国政 治激化、社会分裂，社会反精英的情绪也比较严重，如果据此说美国政治制 度出现了一些危机也不为过。这些黑天鹅事件在欧洲很可能将被复制，所以 整个西方世界确实面临着一个何去何从的问题。
第二，全球治理的指导思想出现了空白，需要新的指导思想和新的方案。此前是美国主导下的以经济新自由主义为指导思想的黄金时代，所谓全球化、全球治理、经济发展模式都被指导思想格式化、模板化。历史总是物极必反， 凡是采纳新经济自由思想的国家如今都遭到了重大困难，经济停滞、社会动 荡，就连美国也难以幸免，金融危机的发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就使得
全球化指导思想和理论基础被动摇了，或者说出现了破碎化，全球治理严重滞后于全球化变化，负面因素累积，逆全球化势头上升。
第三，新兴经济体、发展中大国，特别是中国借全球化的东风坚持走符合自己国情的发展道路，通过自己的发展模式迅速发展起来，这不仅改变了中国自身的面貌，也深刻改变了世界。这里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经济发展、政治稳定、社会和谐的现实证明中国所选择的发展道路、发展模式，特别是中国所依赖的可靠的政治制度经受住了历史的考验。很多国家希望中国能够提出全球治理、全球化的新思路、新方案，也希望搭乘中国发展的快车跟上全球化的步伐，这一点我们应该有足够的自信。
中国综合国力的上升要求中国深入参与全球治理，并且提供力所能及的、有效的全球公共产品，我觉得我们在提供全球公共产品方面所做的努力还是 不太够的，深入参与全球治理，提供全球需要的公共产品是全球化新时期的中国作为一个大国要成长的必经路径，这也是中国对自身和世界发展规律的 正确认识。中国为此做出了巨大的努力，既维护现有国际秩序和全球治理的 体系，同时也对全球治理体系、全球化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提出了可行的改革 方案。2016 年我们主办了 G20 杭州峰会，2017 年又主办了“一带一路”峰会和金砖国家峰会，这些都标志着中国将进一步深入参与以及在部分领域引领 全球治理。
这里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习近平主席近年来提出了一系列全球治理新思 想和新思路，例如，以共商共建共享的精神建设“一带一路”；建立全球伙伴的关系网络以替代军事同盟；在人类利益共同体的基础上建设人类命运共同 体。这些都是对全球治理未来发展方向性的思路，指明了全球化发展的方向。全球化不是一两个国家的事情，而是全球的事情，是大合唱而不是独唱。我 们今天讨论全球化问题，看看全球化下一步怎么走是非常恰当的题目，因为 中国的未来与全球化密不可分，中国参与乃至引领全球化也是中国处在目前 这个历史阶段之必然，是中国自身的选择，也是历史对中国的选择。
选自《预见：大变局下的中国与世界》，王辉耀、苗绿主编，外文出版社，2023年4月出版
图书目录
第一部分 新时代中国与世界
中国是实现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的重要力量
中亚五国渴望早日打通与中国贸易通道
“合、竞”为最好的国际关系之道
竞争性联合——世界即将亚洲化
东西南北，中国居“中”
用“文明对话”应对复杂的世界局势
中非贸易合作前景广阔
“一带一路”背景下的中阿合作
贸易自由化和多边贸易改革成就互惠互利
第二部分 大国担当：中国与全球治理
人类站在前所未有的十字路口
WTO改革迫在眉睫
WTO成员应采取什么行动
十字路口的全球化与中国智慧
中国面临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好时机
亚投行是亚洲各国经济一体化的典范
以国际人道机构经验助力“一带一路”建设
当前全球治理正遭受“创造性破坏”
加强“一带一路”合作制度化建设
中国正在扮演全球化国际贸易的领导角色
第三部分 深化改革开放 深度参与全球化
改革开放见证中国融入、影响全球价值链的40年
未来改革开放要准确把握国际规则的趋势
在全新的国际形势下找准改革开放的新定位
香港未来重在“聚才”与“聚财”
中国应坚持韬光养晦
从文明的角度把握中国的未来
智库的创新与未来
第四部分 承企业家精神走向世界
企业“走出去”应深入了解当地文化
通过科技创新和模式创新的融合创造未来
社会创新模式引领众创时代
王道思维——最适合华人企业永续的发展之道
全球化，中国企业有竞争力
“三重合力”打造世界级的中国跨国公司
第五部分 人才全球化赢未来
人口，创新和城市规划
国际化大城市建设中的人才竞争力
未来最好的教育来自人工智能
全球化背景下的大学创新
创业可以且应该被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