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国际事务研究所（IAI）主席费迪南多·内利·费洛奇：搁置分歧，发展可持续的欧中关系
2024年7月18日
2024年5月25日、26日，由全球化智库（CCG）主办，中美交流基金会（CUSEF）协办、当代中国与世界研究院（ACCWS）支持的“第十届中国与全球化论坛”在京盛大开幕。在以“中欧关系：在不确定性中前行”为主题的欧盟项目“中欧智库交流”圆桌上，意大利国际事务研究所（IAI）主席、意大利原驻欧盟大使费迪南多·内利·费洛奇（Ferdinando Nelli Feroci）发表以下观点：
大家都知道，2019年时欧盟将中国定位为“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在应对重要的全球问题方面，同时也是经济上的竞争对手，还是一个系统性的对手。我们意识到中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应对全球挑战的力量，包括环境保护、应对气候变化、粮食安全、全球卫生等方面，可以是合作伙伴。经济竞争对手是指，欧盟认识到中国的经济实力和中国技术发展日新月异，这对欧洲来讲是一个挑战。同时，在一定程度上，欧洲人并不认为中国百分之百遵守了加入WTO时的承诺。最后是系统性的对手，遗憾的是，像特朗普公开所说的那样，在一些重要事情的上，我们有不同的意见，尤其是一些关系到价值观的原则问题上，在中国国内治理有关的问题上我们有不同的观点，在一些国际关系问题上我们与中国也有不同的观点。这个定位是欧盟在2019年的官方说辞，现在仍然有效。但是现在的情况比5年前要更加复杂，原因有很多：
第一是新冠。新冠对各国的经济影响，特别是对欧洲经济的影响，使得我们认识到经济分裂化和全球价值链脆弱带来的后果，以及过度依赖带来的经济脆弱性，特别是我们意识到过度依赖于中国的风险。
第二是乌克兰战争。坦诚地说，中国在这方面所发挥的作用其实挺让我们失望的，中国没有谴责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我们本来想要团结对抗俄罗斯，寻找一个和平的解决方案。中国提出了一个和平方案，但是中国并不打算给俄罗斯施加压力，让这个和平的进程能够真正付诸实施。
第三是欧盟和中国之间传统关系现在处于比较复杂的状态。乌克兰冲突发生之后，中国和欧盟之间的关系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除此之外，在经济方面，国家安全和经济竞争力上，可能各自也都有自己的想法。
我们必须要意识到，当前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比之前更加复杂了，尤其是相对于1990年代的时候，现在的局面确实已经超越了我们之前对于国家之间出现分歧的设想，这确实是需要我们反思的。我们是不是可以真正的管理或者有能力管理现在的分歧和未来发展的趋势？这是一个大问题。除此之外，我们还要考虑双方在经济上和各个领域上的分歧，是否能够求同存异。我们是否可以把我们的精力和能力集中在一个焦点上，从哪个角度入手，以及到达什么深度？尤其是在欧盟，竞争力和竞争性被提到了战略高度。欧盟的战争，或者说乌克兰的战争，使得欧盟要反思自身的战略。我们觉得在乌克兰冲突之后，可能还会考虑一些供应链问题。此前我们所认为的供应链情况可能在未来会发生变化，在这一过程中可能会出现某一些大国想要依赖这个操纵力而产生变化的情况。
整体而言，现在针对中国来说，脱钩可能是最好用、最方便的，也是最接近欧盟想法的战略性选择。对于这样的情况我们应该作出什么反应？尤其是在乌克兰战争之后，很多情况发生了巨大变化，越来越复杂。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在区域上执行某些战略已经非常艰难了。当然，用“艰难”这个词来描述很多其他内容也都是可以的，从战略角度来看，我们可以非常严肃地将一些措施真正实施下去，比如有些时候你说这是一个防御性的做法，也有可能也会影响到第三方或者其他一些方面。因此，我们现在所执行的一些措施和战略，是各个国家各自为政，或者他们也有自己的思考。
此前我们非常反对遏制中国，但是现在的所作所为可能和遏制不谋而合。我们认为我们是防卫性的，但是有些时候产生了伤害性的结果。正像我们之前采取的一些措施，最后在别国看来变成了一种所谓的霸权行径。但是某种程度上讲，我还想要强调一点，这也是非常重要的，那就是欧盟的战略不应该被理解成为是反中国的战略，我们有普适的价值观或者走向。从任何角度来看都不是反中国的，因为中国确实是非常重要的，是举足轻重的，不管对于欧盟来说还是对于整个全球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存在。所以如果说我们只是针对中国来采取什么样的战略，这是非常有威胁性的，也非常危险。
因此，在欧洲我们将会一如既往地与中国进行合作，同时，我们也希望能够将这种合作关系持续下去。我们认为中国是欧盟，乃至于整个全球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和对象。从历史上来讲，中欧是非常天然的合作伙伴，整体的欧盟和个别的欧洲国家与中国之间的关系都是非常好的，所以现在进行的对话也应该持续下去，不管是国家之间还是党派之间，这样的对话都应该持续下去。我们的立场是，欧盟是中国最好的朋友，我们要避免的是任何加剧冲突的风险，双方都是如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们不会干预别国的内政，因为干预内政将会让我们没有任何收获，或者说一些保护主义的措施也不会帮助我们发展得更好。
最后有两点提议：一是不管是欧洲还是中国，都应该自由发言，大家也应该畅所欲言；二是我们应该避免某些国家所激发出来的情绪，比如互相厌恶的情绪，尤其是经过某些过度的修饰之后所产生的情绪上的互相抵制，中国也应该避免对欧洲产生误解。否则，中欧关系可能会很难持续下去。
本文依据嘉宾在由全球化智库（CCG）主办的“第十届中国与全球化论坛”的发言录音整理，未经本人审阅，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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