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勤：从工具出海到技术出海 AI成中国互联网出海主引擎 | CCG研究

作 者 | 张亚勤，全球化智库（CCG）常务理事、百度公司总裁

　　改革开放四十年来，中国企业作为经济行为的主体之一和商业网络的重要节点，始终在推动、影响着中国经济的整体走向。在互联网经济版图中，中国在短短二十几年中快速崛起，已成为全球第一大互联网市场。以百度、阿里、腾讯为代表的互联网“国家队”纷纷跨出国门，积极参与全球互联网经济格局的变迁，并试图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为全球互联网经济发展贡献中国智慧与中国力量。

　　可以看到，在过去的四十年中，一系列招商引资政策向境外企业打开了国门，先进的技术、理念与企业管理文化在多维度刷新着中国市场的认知，也为中国本土企业窥见全球化格局下的经济运作方式打开窗口。从初期的技术与管理模式引进的草创阶段，到商业模式微创新，再到局部技术领先与产品出海，中国企业在与国外企业的交锋中逐渐成熟，并在东南亚及“一带一路”沿线等文化近缘地区及新兴国际市场形成影响力。

近年来，中国互联网经济日益勃兴，移动支付、电子商务模式创新层出不穷，在不断的市场实践中发展出互联网的“中国经验”，并实现从“Copy to China”到“Copy from China”的跨越。可以说，中国互联网企业的出海，正是中国经济从“引进来”到“走出去”的一个标志性样本。

一 “舶来品”互联网的本土化

中国互联网企业的出海，与中国制造的出海遵循相似的历史发展规律，同样经历了从“引进来”到“走出去”的历程。自1994年始，互联网在中国的发展主要经历了三波浪潮。从早期的四大门户网站到搜索，互联网以PC设备终端为节点，构建起人与信息、企业与用户之间的网络连接。这一时期，可以看到互联网通过“超级链接”的技术和形式，完成了本土用户与信息的初步连接。电子邮箱的普及，第一单网络支付的完成，聊天软件的出现，以及搜索服务的诞生，一起描绘了中国互联网产品形态与商业形态的雏形。

自2000年起，中国互联网进入一个新的阶段。百度的成立为中国互联网提供了信息的全新服务形式，“搜索引擎”成为彼时中国互联网的关键词。以百度为代表的搜索引擎为全国的网民提供更优质、更有效率的信息服务。同时，个人门户兴起，互联网门户进入2.0时代，用户与信息构建起双向连接。用户既可以通过搜索引擎主动获取信息，也可以通过个人门户生产信息，人与网络世界的互动更加紧密。这一时期，网络与用户的双向交互直接催生了大量的新型服务形式，网络游戏、电子商务、个人博客等兴起，直接推动了中国互联网的发展。2007年，电商服务业被列为国家重要新兴产业，2008年，中国网民规模首次超越美国，意味着互联网在中国从技术应用到产品雏形，再从产品创生到商业模式的演变。

伴随移动终端设备的普及，中国互联网网民规模的边界进一步得到拓展。广阔的市场空间和丰富多元的需求层次为中国互联网的发展提供了理想的试验场。如果说门户网站和搜索引擎完成了人与信息的连接，那么各种各样的移动App应用则完成了人与服务的连接。也是在这一时期，中国互联网在技术引进与产品模式借鉴的基础上，通过微创新、模式创新等形成区隔于海外产品及模式的差异化竞争优势，从而为中国互联网企业的出海摸索出一条道路。

技术的引进是第一推动，但对于技术的组合与使用方式则需要适配不同的文化、市场以及用户个体的差异化需求。中国互联网在过去24年的发展中大致经历了人与信息、人与服务的阶段，并在本土化的过程中形成了中国特色与中国经验。这也为中国互联网企业依靠产品差异化走向国际市场奠定了技术与实践基础。

二 中国互联网出海的三个阶段与两个特征

在吸收海外技术与管理经验的同时，中国互联网企业在本土市场的不断试错和快速迭代中形成自己的方法论与经验。纵观中国互联网的出海历程，第一阶段主要以工具化应用出海为主，以猎豹、UC、美图等为代表的工具型公司，经过本土市场不同类型用户需求的适配，打造更高效、更多功能的网络应用，迅速在国际市场打开局面。第二阶段则是以基于移动互联网的商业模式出海为主，例如共享单车、团购、移动支付等，线上获取与线下推广联动，并且将互联网与实体资产捆绑，依托强大的运营能力与组织协调能力渗透海外市场。第三阶段，则是通过技术差异化切入海外市场，并依托当地用户习惯建立提供相应的产品与服务。以百度为例，通过AI、云计算等新兴技术打造新生态、新产品与新服务，例如今年出海日本的全球首款无人驾驶小巴“阿波龙”、智能语音输入法等。

从路径选择来看，中国互联网企业的出海呈现出由近及远，散点成面的特征。由于地理位置和文化近缘等因素，中国互联网企业出海的路径主要是先涉足港澳台、东南亚等“近海”区域，再拓展欧美、拉美等“远海”市场。近年来，随着产品的迭代与经验的积累，中国互联网企业的出海遍地开花，不但依托技术和产品优势，在东南亚等新兴市场找“增量”，也在技术成熟度和认知层次更高的欧美地区落地，捕捉差异化的市场需求，或者以新的服务模式扎根海外市场。

在中国互联网企业的出海选择中，工具化应用具有通用性强、最大程度规避文化背景差异性的特征。通过工具类应用形成单点突破，迅速积累用户和流量，是中国互联网企业出海的首选。以百度为例，作为国内顶级的互联网企业，百度经历了工具型产品出海的蓬勃发展。百度也开始选择新兴市场入手找“增量”，开始拓展产品矩阵，在越南、泰国、印尼、马来西亚、巴西等国家，推广Hao123、百度知道、工具型产品Baidu Browser、DU Speed Booster、DU Battery Saver、移动应用商店Mobomarket等一系列工具类产品。

在中国互联网企业出海的1.0时代，大量开发者依托工具型APP产品，在海外获得流量，并形成了非常成熟的流量变现商业模式。百度国际化团队经过数年积累，形成了DAU过亿的APP产品矩阵，并推出自营广告平台DAP（Du App Platform），与国内众多合作伙伴一起开拓海外市场，分享移动互联网发展的红利。DAP已经发展成为全球最大的移动广告平台，目前已经拥有20亿全球用户，3.6亿月活。如今随着百度AI的大力投入，基于AI智能引擎打造的百度DAP变现效率达到国际领先水平。目前已经有1800多家优秀开发者接入，平台日广告请求量突破17亿。

在工具应用形成产品矩阵，完成海外流量与用户的原始积累后，百度也从内容、O2O等重运营的领域着手，“因地制宜”，推出符合当地用户习惯与文化背景的产品及服务，打造有用户粘性的产品。在印尼，百度自2014年底上线了直播类产品Cliponyu，目前已经是当地最大的秀场类产品，月活用户超过400万人。百度也在试图通过那些具备原生增长潜力的产品拓展海外，在巴西做团购，在韩国以及东南亚市场推广百度魔图等。

三 百度出海新模式 AI为全球化主引擎

中国互联网企业的出海离不开工具应用与商业模式的循环。从互联网在本土市场的发展中可以看出，技术作为互联网经济的第一驱动力直接影响着互联网的产品创新、服务模式与上层的商业模式。同样，在国际市场，本土互联网企业的出海路也势必遵循技术驱动的第一原则，通过技术创新打造核心竞争力，再通过产品、商业模式的输出建构全球影响力。

以百度为例，自全面向人工智能转型后，百度以AI为核心技术驱动各业务线的智能化转型升级，以搜索与信息流双引擎拉动增长，同时在云计算、自动驾驶、智能语音交互等领域挖掘长期市场潜力。在全球化方面，百度分拆部分国际业务，在海外移动互联网生态布局的基础上，以AI驱动海外业务升级，打造新的智能产品矩阵，以工具化应用为载体向海外输出百度的人工智能能力。同时，百度也通过打造全球最大的自动驾驶平台Apollo与下一代智能语音交互平台DuerOS，在全球范围内吸引产业链上下游伙伴加入，以新生态拉动新业态，在全球范围内构建中国AI的影响力。

此前，百度已成功打造多款AI技术产品的本地化落地。2016年，百度海外版AI输入法在美国发布Facemoji，用户只需说话就可以查询所需的信息和服务。作为最受年轻人欢迎的输入法，目前Facemoji用户覆盖欧美、拉美，东南亚等地区；另一款海外版AI输入法Simeji则是日本最大颜文字、绘文字内容提供者，Simeji还有诸多日文输入法领域的创新功能，比如云输入、特色贴纸表情包皮肤、以及按键音录制等，深受日本用户喜爱；此外，高质量的原生广告推荐平台popIn也已在日韩新覆盖大部分主流媒体。2016年，《日经新闻》一项针对日本15-19岁年轻人的最受欢迎商品调研中，Simeji位列TOP3，成为唯一入选榜单的中国品牌。

百度开拓海外市场多年，在日韩台及北美地区均有良好的本地化运营与商务拓展能力。就在2017年底，百度日本公司被日本经济界最高峰团体–日本经济团体联合会（简称经团联）所认可，成为第一家也是唯一的中资互联网会员企业，公司品牌在日本的影响力上升至新高度。正是百度日本团队在当地多年的努力，才赢得了今天打破国界与文化壁垒的认可。就在今年1月Las Vegas的CES展览中，一款名为Aladdin（阿拉丁）的智能吸顶灯产品亮相百度展台，这就是百度新国际化团队根据日本市场的特点，开发的一款集成DuerOS的智能硬件。人均居住面积小是日本的国情，而这款吸顶灯集成了投影与语音交互功能，不占用房屋面积就能提供智能交互与音视频内容展现。如此人性化的设计，让这款新颖的智能硬件在众筹阶段便受到众多粉丝追捧。

四 技术出海新航向 打造底层操作系统与新业态

很长时间以来，中国互联网企业的全球化都是产品和商业模式的出海，但鲜见技术范式的创新与全球化。就互联网产业而言，底层操作系统是催生上层多样化产品及服务的基础架构。目前，百度已经在海外形成了较为完整的产品矩阵，并通过AI驱动，以产品为载体输出技术。同时，百度也试图依托业内完整的AI技术架构，在全球范围内建立面向AI时代的操作系统-DuerOS和Apollo，从而探索中国互联网产业技术范式国际化的新路径。

2018年5月21日，百度宣布成立新的国际事业部，聚焦AI技术及产品全球布局，深耕北美、日韩、东南亚等市场，推动百度DuerOS、Apollo等核心人工智能技术产品出海落地。特别是今年全球首款L4级自动驾驶巴士“阿波龙”出海日本，意味着百度以AI作为出海新航道和主引擎的策略得到市场认可，也意味着中国出口海外的产品已经升级到最核心、最先进的人工智能和自动驾驶领域。“阿波龙”首站出海汽车强国日本，为中国产品出海开辟了新航向，用AI为中国制造向中国智造的转型赋予新内涵。目前，“阿波龙”已经进入量产阶段，未来，随着百度在国际范围的不断拓展，将进一步拉动中国汽车产业出口的升级，成为中国制造出海的新增长点。

百度的自动驾驶巴士“阿波龙”就是一例。今年7月，百度、SB Drive（日本软银集团旗下自动驾驶技术研发公司）、金龙客车（厦门金龙联合汽车工业有限公司）达成战略合作，三方将合力开发日本版“Apolong（阿波龙）”，并计划2019年初期，将从中国进口包含测试用车在内的10台“Apolong（阿波龙）”。百度国际事业部将全力推动搭载百度自动驾驶系统平台Apollo的自动驾驶巴士出口日本，并推进以日本国内公共道路行驶为目的相关业务落地。同时，三方将争取在2018年底或2019年初之前实现阿波龙(无人驾驶电动汽车)小批量供应日本运营，并探索在日本构建以阿波龙为核心产品的无人驾驶运营平台。

在合作中，百度日本公司负责自动驾驶系统的开发和维护(“阿波罗平台”),包括各种项目和云平台;培训和技术支持,允许 SBD 执行在日本阿波龙的运行培训，设置地图绘制和路线布置;在 SBD 的支持下,与金龙沟通车辆制造过程中需要满足的日本道路法规。

当前，百度的战略级业务Apollo与DuerOS等技术产品，正在借助百度多年开拓海外市场成功经验，以及良好的本地化运营与商务拓展的能力，推动全球化的布局。目前，百度Apollo在全球率先开启开源创新模式，打造自动驾驶底层操作系统。目前，Apollo生态合作伙伴规模已达119家，既包括戴姆勒、宝马、福特、捷豹路虎等一众国际高端厂商，也包括英伟达、英特尔、微软、博世和大陆等供应链巨头，目前已辐射OEM、Tier1、核心供应商、出行服务商、新兴公司、基金投资机构、相关政府及研究机构等“全产业链”玩家，而且，在Apollo生态合作伙伴中，海外企业及机构占比近30%。百度Apollo已经建成全球涵盖产业最全面的自动驾驶生态。

今年，DuerOS3.0发布，标志着百度下一代语音交互操作系统完全成型。目前，百度DuerOS已经实现了设备激活量1亿台，广泛应用于智能手机、电视、冰箱、洗衣机等100余类终端设备。目前，通过收购KITT.AI，百度DuerOS将更好地服务海外企业客户，让全球的硬件生产商都可以利用DuerOS为自己的产品增加语音助手功能，从而推动DuerOS成为世界上使用最广泛的对话式AI平台之一。同时，百度DuerOS也发布全球合作伙伴计划，与国际知名音箱厂商哈曼卡顿合作，未来在数字助手、自动驾驶等方面展开深度合作，而DuerOS也会运用于哈曼的车云连接平台。

五 人才国际化 为百度出海注入源动力

产品、技术与生态的国际化离不开多元化人才队伍的建设。人才的国际化从一开始就为企业注入了开放的文化基因，从而为企业的全球化进程注入源动力。早在2011年，百度就已经在美国设立研发中心，目前在硅谷已经拥有两个研发中心，超过1000名研发人员，致力于互联网安全及自动驾驶等领域的研发，并与2017年10月在西雅图设立新的研发中心，主攻人工智能与云技术的研发。

百度把人工智能看作是公司未来的主航道，每年都将15%的收入投入到研发中。这意味着，百度将在人才引入上投入更多资源和精力，在全球范围内寻找人才资源，尤其是在人工智能和自动驾驶方面，包括机器学习、大数据、计算机视觉、自然语言处理、语音技术等。未来百度美国研究院将继续承载着百度技术改变世界的梦想，吸引更多更优秀的全球精英，为百度技术的国际化贡献力量。

六 小结

历经20多年的发展，互联网在中国历经本土化的引进与吸收后，在商业实践中形成中国特色与中国经验。作为中国互联网经济的主体，中国互联网的建设者们也在积极寻求参与全球互联网经济的进程。从工具型应用的出海到商业模式的出海，百度作为中国互联网企业的代表，正以AI作为国际化的主引擎，通过AI驱动打造智能产品矩阵，并在工具应用与商业模式之外寻找新的全球化路径，试图在全球范围内打造AI时代的技术范式，加速全球化人才交流共建，进而为中国互联网的出海开辟新航向，做出新探索。

文章出处：全球化智库（CCG）与西南财经大学发展研究院联合编写的企业国际化蓝皮书——《中国企业全球化报告（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