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欧洲议会选举，极右翼民粹势力遭遏制
2019年6月9日
文 | 全球化智库（CCG）研究员陶短房
2019年5月26日，在欧盟范围内举行了5年一度的欧洲议会选举，全部751个议席相继“名花有主”。
正如许多观察家们选前所预料的那样，近年来在欧洲甚嚣尘上的极右翼民粹势力在此次欧洲议会选举中获得了较5年前更多的选票和议席。
匈牙利民粹政党——匈牙利主权党是欧盟范围内第一个获得组阁主导权的右翼民粹政党，并涌现出欧洲首位极右翼民粹总理欧尔班，该党也是此次欧洲议会选举中唯一在本国范围内得票率过半（51.3%）的极右翼民粹政党；意大利由两大极右翼民粹政党北方联盟和五星运动组成的萨尔维尼联盟赢得33.6%的选票，在该国得票率高居第一；同样高居本国得票率第一的还有西欧资格最老的极右翼民粹政党、成立于1972年的法国国民阵线，它获得23.7%的选票和23个议席，领先于法国总统马克龙支持的中间派“多数联盟”即前进党-法国民主运动，并将国内其它政党远远抛在身后；德国极右翼民粹政党德国另类选择党（AfD）虽仅得到10.5%的选票，但较5年前的7.1%已进了一大步。
但许多观察家同时指出，极右翼民粹并未能获得如选前他们所憧憬的、或不少人所预言的那种“历史性的突破”。
目前统计结果显示，在欧洲议会全部751个议席中，中右翼的欧洲人民党（EPP）获得180个议席，中左翼的社会民主党（S＆D）获得152个，两者相加达332个，仍然分居欧洲议会议席数第一和第二位。这个格局也是欧洲议会成立以来一以贯之的格局。最微妙的变化，是自1979年以来一直稳居第一位的S＆D退居第二，EPP40年来首次成为欧洲议会最大党——但这个过程其实自90年代以来一直在缓慢推进，在欧盟各国中除少数国家外，绝大多数国家的中左翼政党都在冷战结束后节节败退，甚至连传统势力范围——北欧国家也不例外，欧洲议会只是因为独特的超级大选区才将这种冲击一直延缓到现在：传统上左翼选民人数多，但分散，选区越大他们越容易赢，欧洲议会只有751个议席，而法国一国的国民议会就有577席，英国下院则有650席之多，选区大小一望而知。
传统上欧洲议会从无一个党团可以独占议席过半，但EPP和S&D两个大党相加过半就能稳住大局，如5年前的选举，EPP和S&D相加共有401席，而这次两党议席相加却只有332席，离过半的376席还差44席之多，这将迫使未来的欧洲议会不得不组建一个基础更广泛的议会联盟。
反观极右翼民粹政党，尽管有统计称它们总共在本届选举中获得150个以上席位，但实际上这种统计存在很多问题，如波兰的法律正义党（PiS）和希腊的新民主党（ND）实际上仍属于传统右翼政党，而在可能是最后一次英国参加的欧洲议会选举中斩获得票率（33%）和议席（28个）“双第一”的“英国脱欧党”，其实根本不能算作极右翼民粹政党，甚至不能说是一个形态完整的政党，它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英国“脱欧派”为早日结束没完没了脱欧僵局而形成的松散联盟，很难想象他们会和欧陆的极右翼民粹政党结成欧洲议会内的联盟。在真正的极右翼民粹政党中，固然有法、意这样获得一些斩获的，也有像选前遭遇“通俄交易”丑闻重创的奥地利自由党（FP?，仅获17.5%得票率居国内第三）和荷兰自由党（PVV，连一个议席都未获得）等大败亏输的，总体表现充其量只能说差强人意。
更重要的是，和中右、中左、环保主义者甚至中间派在欧洲议会范围内习惯性组成跨国同盟“抱团取暖”不同，欧洲极右翼民粹政党的惯例是各自为政，互不通气。此次选前，尽管法、荷、意等国极右翼民粹早早相互串联，曾是美国总统特朗普心腹的美国极右翼政客班农（Steve Bannon）更出钱出力百般撮合，但仅有法国国民阵线和意大利极右翼联盟组成了一个松散的“民族与自由欧洲”（ENF）欧洲议会党团，总席位仅55席，虽较5年前的37席多出不少，却仍构不成对几大主流党团的威胁。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极右翼民粹主义政党的起家法宝就是强调狭隘的民粹主义和极右翼排外情绪，强调国家主权高于欧盟，甚至主张“只要本国主权、不要欧盟”，这种“排他情绪”极大妨碍了各国极右翼民粹政党和外国“战友”组成跨国同盟，更与“英国脱欧党”这类“伪极右翼”格格不入。兴冲冲的班农登陆欧洲“助战”，法、意、德等国极右翼民粹领袖惟恐被支持者质疑“卖国附美”而装作“和此人不熟”，奥妙也正在于此。简单说，极右翼民粹主义是柄双刃剑，情煽得越高，“画地为牢”、既不愿管外国闲事也不希望外国插手自己事务的氛围也越浓厚，这就令这种偏激思潮能够威胁欧洲一体化理论的稳定，却很难在欧盟-欧洲议会框架中形成一个足以挑战传统政治势力的跨国政治联盟。
那么，本届欧洲议会选举，极右翼民粹势力到底得失如何？
绝大多数欧洲观察家对此次欧洲议会选举结果的评价，是“尽管欧洲议会格局和未来五年运作方式将发生重大变化，但欧洲极右翼民粹的上升势头似已得到遏制”，应该说，这个结论是恰如其分的。
文章选自中国网，2019年6月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