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移民的脆弱性 | 世界移民报告
• 城市提供了使人们获得幸福生活和提高适应力的各种资源、服务和机会。因此，对于大多数移民而言，迁移至城市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使他们更有机会走出困境，过上幸福生活。
• 然而，一旦缺乏管理，迁移可能会引发排外主义，并对迁移个体及移居社会造成伤害。来自法律、文化和社会方面的屏障常使移民无法获得诸如正规住房、就业和教育机会、医疗等社会保障，因此被迫居住在遭受着排外、隔离和容易受到侵害的环境里。
• 某些特定移民群体更容易遭受侵害。例如，女性移民者更有可能在非正规行业里从事着收入低、不正规和存在剥削的工作。然而，城市也提供了潜在的机会，例如使女性增强经济独立性和个人能力，以挑战传统的性别角色。
• 城市中的移民的健康问题也引发特别关注。移民者的迁移、生活和工作的环境使他们特别容易遭受传染性和非传染性疾病，以及意外事故、暴力和虐待等，严重影响到他们的身心健康。与此同时，在许多城市，本地居民与外来人口无法享有平等的医疗保障，也对城市的个体与公共健康造成影响。
• 如何治理和解决由自然灾害、冲突和暴力所导致的城市人口流离失所给相关部门提出了很大的挑战，处理不当可能导致对流离失所群体及其移居地造成更为严重的、影响深远的伤害。
• 在地方层面，尤其是涉及当地的灾难应急、移民、健康医疗、劳工、社会发展和移民融合等方面的政府和非政府之间的合作，在帮助移民者应对和化解日常压力和特定冲击上必不可少。移民者自身则起到关键作用。移民组织会提供具体的服务，并通过政治代表性为移民者表达诉求。另外，将移民者纳入灾难预防计划也非常必要。
城市人口迁移和流动包含了各种原因导致的、时间长短不一的多种人口移动。它们大多属于短距离的国内迁移。无论何种迁移，人们来到城市的目的是获得更多的服务、更好的基础设施和赚钱机会，以建立更好的、有保障的生活。当城市的人口迁移得到有效管理时，能够促进社会和经济的发展，也能够提高城市移民应对冲击和压力的能力。然而，人口迁移也会给城市带来社会风险。对城市人口迁移管理不当会造成基础设施、住房和公共服务的短缺，也会加剧财政问题，给相关部门带来挑战。当政府和市场不能提供充分的就业、水资源和卫生设施、基本住房条件、便利的交通设施和有质量的医疗服务时，一部分城市人口便会被边缘化，成为弱势群体。
脆弱性类型
城市提供了使人们获得幸福生活和提高适应力的各种资源、服务和机会。因此，对于大多数移民而言，迁移至城市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使他们更有机会走出困境，过上幸福生活。然而，一旦缺乏管理，迁移可能会引发排外主义，并对迁移个体及移居社会造成伤害。
人口流动是城市发展的主要推动力，它对社会的形成、规模、人口构成和特点， 以及居住环境特征等产生很大影响（ Greiner 与Sakdapolrak，2012）。迁移使移民者避免危机和获得资源以预防、应对和克服困难。但是，它也改变了移居社会的城市居民所面临的风险类型。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们向城市迁移，城市充满着各种风险（同上）。
然而，在不同的环境下，城市迁移对移民者及其移居社会的脆弱性与韧性有着广泛的多种多样的影响。一般而言，向城市迁移使人们免受在家乡时的经济和社会压力等，并使谋生途径变得多样化，使其家庭能够不被农村的灾难所困。即便是在困难时期，城市也可以继续提供集中可靠的服务和多种多样的经济机会（同上）。在农闲时节以及遭受干旱和洪涝灾害的时期，为了寻求多种收入来源，农民通常以做短期和长期劳工的形式迁移到城市（同上）。而且，迁移到相对安全的城市也是应对农村冲突和暴力的传统方法（布鲁金斯学会，2013）。
然而，迁移到城市也可能导致移民更加弱势，尤其在缺乏正式工作、住房条件和服务等基本生活需求的情况下。这会使人们陷入满足当下需求和追求长期幸福和安全生活的权衡之中（Cannon，2008；Gaillard等人，2010）。这一般会造成空间隔离和边缘化趋势，导致人们居住在非正规的或缺乏规划的地区，并面临着许多自然和人为的灾难，诸如洪灾、疾病（见专栏10）和暴力（见专栏9）等。
【专栏9】
城市可能成为逃避暴力的庇护所，但随着世界人口越来越多地居住在城市里，发生在城市中的暴力活动也逐渐增多。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城市化与暴力活动之间的联系。例如，全世界超过三分之二的难民都生活在城市里。城市人口的密集和资源的集中为人们逃避暴力、重新生活提供了更多机会。这些是难以在农村地区实现的。
伴随着城市化的快速发展，城市暴力活动也显著增多，城市中的移民往往受到谴责。然而，在贫困和边缘群体中占大多数的移民通常遭受着最为严重的暴力侵害，他们更可能是暴力的受害者而非施暴者。暴力可能从以下三个方面对移民的生活、诚实和自由造成直接或间接的威胁：暴力导致移民迁入城市，暴力导致移民在城市内迁移，暴力导致城市移民的生活条件恶化。
根据联合国2009年度的世界人口政策报告，72%的发展中国家将农村向城市的人口流动视作棘手的问题。这导致了对流动的限制可能涉及威胁和使用武力，通常发生在对富余劳动力的重新安置上。即使没有对迁移人口直接使用武力，这种情况也会扰乱当地生活，减少人们获得公共服务的机会。因此，使目标群体参与制定重新安置计划，或使其更好地在来源地生活，都可以减少、消除这些制度性的暴力。
由于城市地区比农村地区更容易发生严重的直接暴力行为，迁移到城市中会使移民经受更频繁的暴力侵扰。低收入移民通常别无选择，只能居住在城市中暴力频发的地区。“城市安全与包容”计划（The Safe and Inclusive Cities）考察了在斯里兰卡与印度南部地区的被迫迁移群体。结果发现，被迫在城市内部迁移更容易导致低水平的暴力犯罪。这可能是由于社群的解体导致，原先的成熟社群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抢劫、侵犯等犯罪行为的发生。
只有通过社会参与政策才能减少移民所遭受的暴力。城市暴力的经常发生必然会降低人们对公信力特别是警力的信任。信任感需要花时间来培养，但它对进一步减少暴力发挥了重要作用。从长远看，减少暴力需要通过改变政策制定流程来实现。包容性的城市应积极提倡每个人都有权利获得机会和安全。
城市移民群体和暴力活动之间没有直接关联。城市可能成为逃避暴力的庇护所，但随着世界人口越来越多地居住在城市里，发生在城市中的暴力活动也逐渐增多。随着城市化的发展，有组织暴力活动的性质和影响也在发生变化：国内战争增加；越来越多非国家的行为主体成为施暴者；普通平民不仅成为主要的暴力受害者，还成为暴力活动的明确攻击目标。这些趋势显示出城市地区有组织的暴力活动在激增。
【由英国布莱顿市萨塞克斯大学人口流动研究苏塞克斯中心 地理学副教授 Michael Collyer提供。】
城市人口流动本身并不会导致脆弱性（Donner与Rodriguez，2008）。只有当迁移人口给城市的就业市场、住房市场、医疗和教育体系，以及供水和卫生系统、废弃物管理等基础设施造成压力，并且没有得到有效解决的时候，才会产生边缘化、排外主义和危机。人口对自然资源（包括土地）造成的压力失控还会导致由环境恶化引发的其他灾害，以及影响到移民者和本地居民的食品和用水安全（de Sherbinin等人，2012；Eswaran等人，2011）。
城市中的此类边缘化现象不仅发生在移民群体身上。它往往会对社会上最弱势的群体造成更大的影响，其中包括妇女、青少年和老年人（联合国开发计划署，2009）。然而，无论在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移民，尤其是新移民，在城市贫困人口和最弱势人口中都占大多数。城市移民者往往居住在城市最边缘、最危险的地带，被迫从事非法的或不正规的工作，并依赖于社会最低服务保障（见专栏10）。在发展趋于多样化的城市中，摸清移民的状况是成功降低风险的关键（国际移民组织，2008；Juzwiak、McGregor与Siegel，2014）。
【专栏10】 雅加达的大都会区是印度尼西亚的主要移民聚居地。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数以百万的国内移民迁移至雅加达。截止2000年，在雅加达的城市人口中，外地出生人口比例高达总人口的42.4%。大多数移民者都是通过非正规渠道迁移到城市中，对现存的行政管理造成很大威胁。另外，城市中有限的工作机会导致了较高的失业率和贫困率。
由于缺乏正规的住所、土地使用权和住房选择，许多移民生活在被称为“甘榜”（Kampungs）的容易遭受到洪水侵袭的非正规居住地。在一些“甘榜”里，有超过90%的人口出生在雅加达以外地区。生活在这类非正规居住地的约一半移民属于未登记移民，其中60%的人几乎没有或完全没有受过教育，只有20%的人有稳定的工作，大部分人每天的收入低于1美元。他们大多数居住在不宜建房的地方，那里不能通水，也没有垃圾回收服务。
这些限制迫使人们做出高风险的选择，例如住所修建不够安全、对水等媒介传播疾病的防范措施不力、饮用水不清洁、将垃圾扔至排水管道等。在过去，由于不确定土地使用权和保护自身财产的需要，已导致许多非正规区的居住者在发洪水时拒绝撤离；或者在洪水刚过后立即返回，这些都容易使其遭受洪灾的影响。
在政治层面与危机管理体系中，无记录移民常常被忽视。正规的支持体系主要为城市贫民提供安全的食品和医疗卫生条件，并不包含没有登记在案的移民家庭。他们也因缺乏正式身份在灾后难以获得救助。灾前的防御措施重点多放在提高人们对灾情的认识上，而没有解决使人们陷入灾难的结构性因素。因此，提高认识在改变人们的行为和防范灾难方面起到的
作用非常有限。此外，自20世纪80年代起，风险管理措施一般提倡沿水道修建无建筑绿色带，致使大量农民被驱赶到生活成本低廉的城市周边。这使他们难以获得机会和社会支持，也被迫选择自己无力承担的公共住房——这些住房与他们的需求和居住条件并不相适应。因此，很多移民重新迁回洪水多发的地带。而在最近，政府已经出台政策为他们提供在移居地周边安家的生存选择。
移民群体经常调动自身能力和资源以化解危机。在困难时期，社会支持网络是一种重要的支持形式。在从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到2007年的洪灾等自然灾害中，经济因素都扮演重要角色。另外，对于传播洪水预警、促进房屋和基础设施建设、提供基本服务（如垃圾回收）、搬运灾后瓦砾和协助灾后恢复等，邻里社区层面的互助也起到了关键作用。因此，当地的社会联结决定了在雅加达的移民群体的居住选择，并解释了“甘榜”居住区为何联合抵制政府对当地进行升级改造和加以管理的做法。而移民与其来源地的家庭与社会的纽带则是推动他们为提高经济和社会地位甘愿冒险的主要原因。
【由法国里昂第三大学高级讲师Pauline Texier提供。】
引用相关内容请注明出处：国际移民组织（IOM）与中国与全球化智库（CCG）联合发布的《世界移民报告2015：移民和城市–管理人口流动的新合作》中文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