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中俄关系发展需要新的框架与依托
2016年7月25日
文 | 中国与全球化智库(CCG)研究员吴非
当中俄建立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新阶段之后,如何健康的发展成为两国面临的主要问题,中俄经贸关系走进完全是双方市场经济发展必然产物,苏联解体及前总统叶利钦实行的休克疗法基本上摧毁了俄罗斯存在的经济体制,并且导致民生物资严重缺乏,而中国则是在十二届三中全会之后的经济改革恰恰是加强了民生物资的供应,中俄双方的经贸基本上在九十年代一拍即合,但随之也发现巨大的问题,中国基本上通过自发性的倒爷来售卖物资,其中的质量问题与海关结算问题则成为长期困扰在中俄关系面前的主要障碍。
尤其是2000年后非正式的灰色清关成为中俄经贸中的灰色经济,灰色清关主要是由于俄罗斯海关清关手续异常复杂,这样俄罗斯内部的人员与海关配合进行一条龙的服务,但原本海关的收入则进入私人的清关公司内部,一旦遇到检查,这不但使得中方的贸易不能够得到保障,而且也助长了俄罗斯方面的腐败。这样在2012年之后,俄罗斯由于乌克兰问题受到西方国家的全面制裁,中俄经贸意外开启了新的篇章,双方银行体系长期处于冷处理状态,这次意外的开启合作,并且中国的银联体质开始进入俄罗斯,并且中国也提出“一带一路”的政策,使得中俄贸易结构得到全面的改善,中俄在“一带一路”国家中均保持着长期的影响,如何在陆路、海陆打通欧亚之间的通道,双方已经取得共识。
中俄需要在新框架下合作
中俄关系发展中框架设计很关键,比如俄罗斯方面必须把如何落实双方的具体项目的平台作为重点,比如中国提出一带一路建设,俄罗斯方面对此也提出开发远东与开放北冰洋通道与亚投行进行合作,并且在石油贸易中使用人民币。这次习总书记视察东北,对于东北老工业基地的再次复兴提出新的希望,如果此时俄罗斯把中俄金融体制的交流放到东北三省,并且如果能够得到来自上海证券业的支持,形成莫斯科、海参崴、黑龙江、上海的四方金融证券的全面交流,这样中俄经贸的发展必然会全面达到战略协作伙伴关系。
俄中友好、和平与发展委员会媒体理事会俄方主席兼“今日俄罗斯”国际通讯社总经理德米特里·基谢廖夫最近在俄中实业论坛上具有开创性的提出:俄中两国可建立共享信息资源,为企业提供最新证券资讯。当中俄两国在银行体制合作与银联卡的普及上开始逐渐合作时,中俄在金融证券的合作再次被提出,可以看出俄罗斯这次拿出自己认为比较弱但非常有前景的项目来与中国合作。中国证券在最近的二十年的发展过程中,不断发展出自己的特色,而且很多企业都到海外上市与集资。本来俄罗斯企业非常希望在香港的股市上市,塑造出一种合作的机制,但如何熟悉中国与香港的证券市场、及时掌握相关信息成为主要的挑战。加强中俄紧密关系的诀窍就是如何按照国际金融惯例进行投资,俄罗斯不需要简单的投资项目。
其实回想1998年让俄罗斯发生金融危机的始作俑者是金融证券的违约与违规操作,在危机前三个月没有引起俄罗斯高层的注意,认为俄罗斯的证券规模很小,不会撼动实体经济的发展,之后任由证券危机爆发,这直接导致民众大量抛售卢布,这场危机之后十几年间,俄罗斯的证券业的发展基本上是龟速前进。
现在中俄所依靠的地缘政治所覆盖的范围,为中俄在证券业的发展上提供了绝大的空间。当中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之后,基本上中国在地缘政治的空间已经从全球化的制造业角色,开始向金融、服务业、创新产业中心转变。但相比英国、美国这些中心,中国的转变与服务对象似乎更加适合于一带一路的国家,由于一带一路国家充满地缘争斗,政治风险极高,中俄双方基本上政治完全稳定,只要双方框架结构有效,必然会对一带一路国家产生蝴蝶效应。
北约与欧盟的危机为中俄在证券信息的合作提供了天然的条件,而合作主要是依托的是中俄媒体对于受众有着决定性的影响,这样信息的准确交流有助于证券的良性发展,并且双方非常有可能创造出符合一带一路的金融环境。毕竟这次亚投行与俄罗斯完全按照国际惯例进行的合作为双方的金融服务业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中俄要在共同安全基础上建立可操作的欧亚战略观
中俄政治关系的走近完全是地缘政治在外部挤压的产物,当苏联的解体使得美国似乎在冷战中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并且美国开始在全球扩张其地缘政治的影响力,发起了对于伊拉克的海湾战争,战争后世界的能源格局基本上美国掌握了主导权,但在南斯拉夫的科索沃问题之后,南斯拉夫的解体,使得俄罗斯为代表的斯拉夫民族在欧洲的立足点基本上完全消失,美国的北约与欧盟基本上可以主宰整体的欧洲,
这次普京总统在希腊《每日报》(Kathimerini)撰写的文章中提出:应在从大西洋到太平洋的空间内建立以共同去安全基础上的经济和人道主义合作区,协调欧洲和欧亚一体化进程。基本上已经刻画出整体的欧亚整体战略构想,在此构想中提出经济与人道合作的基础为整体安全,而整体安全的框架基本上需要建立在俄罗斯与中国共同参与的基础之上。
如果因为自己的安全需要,而片面执行北约东扩,那么随之付出的代价将会是欧洲整体的不稳定。本来欧洲的安全就是建立在美国、欧洲、俄罗斯共同合作的基础之上,但美国为了刷存在感,而不断地将北约东扩。北约东扩后的欧洲如今在德国与法国的合作下变得日益强大,但随着欧盟内部的成员希腊、等国家不断债务违约,使得欧洲的不稳定性大大增强。欧洲经济的稳定,在某种程度上是建立在俄罗斯长期稳定的能源输出基础之上,但美国与欧洲对此视而不见。当北约的安全与许诺无法全部涵盖整体会员时,自然欧盟要为此框架下的经济危机买单,必然会拖累欧盟的经济发展。这些新加入北约的国家不言而喻的目的就是获得安全之外,能过过上英法美德这些国家的生活,一旦梦想破灭,买单的是欧盟而不是北约。
同样亚洲的安全也是建立在中国、东盟、印度、日本、俄罗斯、美国共同合作的基础之上,但如果过分强调美国与其中国家的同盟关系,甚至这种同盟关系凌驾于整体安全之上,那么亚洲的整体安全框架就会失去平衡。如之前中国在南海提出: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就是为了亚洲整体的安全着想,但如果现在变为美国自由航行优先,美国盟友优先,那么区域安全的平衡就开始向美国倾斜,倾斜之后如果美国难于完全掌控全局的话,必将陷这些国家于不义,重蹈欧盟的覆辙。
给予欧亚三个大国中国、俄罗斯与印度应有的尊重,美国对于印度的态度也是利用与拉拢重于尊重,美国在欧洲建立盟友优先的理念失败之后,又开始在亚太开始重新实验,但盟友优先与所谓的航行自由是挑战了国家主权,对于未来的经济框架起到了破坏作用,建立整体区域的安全观是对于美国盟友优先论的挑战。
中俄维护自身的利益,维护自身的尊严
但北约与欧盟在北非利比亚问题后,美国才发现发现北约对外用武的能力有限,并且欧盟的经济发展还存在一定的脆弱性。在此俄罗斯也发现北约存在脆弱联盟问题,北约与欧盟并不能够满足新进成员的欧洲梦。并且欧盟内部希望各自拥有各自的国家特质,比如英国希望退出欧盟的公投,希腊退出欧盟的公投等等,这样在美国2008年爆发金融危机后,希腊等“欧猪五国”的债务问题,使得不能够实现的欧洲梦的意识在欧洲部分国家与独联体国家发酵。
这样当乌克兰危机发生后,克里米亚的公投使得俄罗斯面临来自美国与西方国家的经济制裁。并且随着国际能源价格的低迷,使得俄罗斯在地缘政治中的地位变得异常关键与敏感,但俄罗斯经济发展困境使得大国的角色弱化。但在叙利亚问题后,美国意外与伊朗在核问题上达成和解,使得俄罗斯在中东的调停角色得到加强。俄罗斯国家的战略简单描述就是:保住独联体,建设俄罗斯,随时进军欧洲市场,没事到亚洲来客串,在与美国的对抗中恢复政治大国的尊严。
中国在地缘政治中主要是维护自身的利益,但在经济金融方面则需要在国际范畴内参与一些国际事务来维护自身的利益。比如在中东事务中,中国必须要扮演一定的角色,才能够知道国际油价的走向,并且保障自身的能源供应。但此时在中东地区扮演重要的角色的只有三股力量,美国、欧盟与俄罗斯,当中国与美国在中国周边地区都没有达到互信,那么自然在中东地区双方面也没有任何的合作基础。欧盟对于中东的介入也是在一战之前就开始,欧盟对于中东地区的能源的依赖使得中国与其的合作将会非常艰难,这样中俄反倒在中东地区存在合作的空间。比如在叙利亚问题上,中俄的立场比较一致,在乌克兰问题上中俄也是在克服一定困难之后,趋同一致。
中美之间在中国周边地区并没有相关的协议或者是条约来约束双方的行为, 而中俄之间因为双方已经在边境上没有任何的争议,使得中俄的关系变得相对较为简单,但双方如何维护各自的利益成为主要的挑战。
中俄必须要建立稳定的经济基础,如果仅仅是能源与军事上的合作,这对于中俄全方位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是远远不够的,俄罗斯本身在欧洲部分的发展基本上不需要进行重复的投资与建设,但在远东部分,尤其是当符拉迪沃斯托今年九月就要成为自由贸易港的时候,中俄如何在远东进行全面的投资,并且建立投资示范基地,对于自由贸易港中国有上海的洋山港的经验,在广东有南沙港的经验,也有香港的经验。
文章选自北京周报网,2016年7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