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光旦:首倡“位育”教育的一代文化通儒

潘光旦,民族学家、社会学家、优生学家,他是最早认识到专业化教育的弊端,并提出通才教育的教育家之一。他最具特色的教育思想是“位育”之道

  潘光旦1899年生于江苏宝山,1913年考入清华学校,1922年,赴达特茅斯学院和哥伦比亚大学学习生物学,1926年学成回国。1934年,进入清华大学担任社会学系教授,1936年又担任清华大学教务长。

  潘光旦在清华任教期间喜欢在课堂上和学生互动,对于学生的问题或批评,潘光旦都能温和地给予解释。有一次潘光旦在讲课时提出妇女当以家庭为重,当堂受到学生的抨击和批判,认为他的观点是“封建余孽”。面对抨击,潘光旦不但没生气还耐心地给学生们做了解释。任教务长之后,潘光旦的责任更重了。受当时国内环境的影响,学生运动相当频繁。潘光旦能理解学生的爱国热情,但身为教务长,又必须要保证学生的安全。潘光旦对参加学生运动的学生虽然会说,但并不处分,他只开除过两个学生会主席。但那也是在处分之前先将他们安排好,等他们走了之后再公布处分。更鲜为人知的是,清华园被军警包围之时,戴中(黄葳)曾带学生藏在潘光旦家的天花板上。

  在学问方面,潘光旦以优生学名世,他在优生学方面的研究都收录在《人文生物学论丛》中。潘光旦的优生学与人文相关,他是想通过优生达到推动人文进步的目的,这在《优生概论》的“序言”中明确地表达出来:“良以优生一学,以生物为体,以社会为用,采遗传选择之手段,以达人文进步之目的,实与‘人文生物’之意义,最相吻合故耳。”对于优生学的产生,潘光旦认为这是在充分了解到了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自然规律之后,通过人为手段的介入而实现优生,也就是“知人类不能超越优胜劣败之自然律,知自来文化有种种反选择的效用,知精质之绵续不变,知遗传有法则可循,知循行天择之大原则而作人工选择之不为不可能——于是优生之学说以起”。潘光旦研究优生学是想借此提高民族素质,进而挽救民族危机。

  潘光旦学贯中西,有着深厚的传统文化功底。他撰写的《中国伶人血缘之研究》和《明清两代嘉兴的望族》有理有据、见解精辟,显示了潘光旦作为一代文化通儒的风范。

  作为一代文化通儒,潘光旦对儒家文化非常熟悉,对孔子的“中庸之道”甚是认同。他“位育”的教育思想就结合了《礼记·中庸》的“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礼记·中庸》这句话讲的是只要达到了中和,天地、万物就都能各安其所。潘光旦曾说:“教育的唯一目的是在教人得到位育,位的注解是‘安其所’,育的注解是‘遂其生’安所遂生,是一切生命的大欲。”教育在于教人找到“自我”,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顺其自然。而教师的责任不是给学生灌输知识,而是辅助学生找到“自我”。费孝通评价潘光旦说:“他的人格就是位育概念的标本。”

  从入清华到清华执教鞭,潘光旦一生有31年的时间都与清华紧密相连。在这里,潘光旦著书立说、教学育人,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和人生境界创造和诠释着清华精神。

  孔子曾感慨说:“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清华四哲”无疑是为己的,这个“己”不是自私,而是“推己及人”。就如费孝通说的:“潘先生这一代人的一个特点,是懂得孔子讲的一个字:己,推己及人的己,懂得什么叫做己。己这个字,要讲清楚很难,但这是同人打交道、做事情的基础。潘先生这一代知识分子,首先是从己做起,要对得起自己,而不是做给别人看,这可以说是从己里边推出来的一种做人的境界。”

本文选自《百年海归  创新中国》,主编中国与全球化智库(CCG)主任王辉耀,人民出版社